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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以為,這件事會發生在五年、十年,甚至...更久之後....


這幾年,總是有個聲音,縈繞在我的腦海中~『父母還可以陪我們多久?』如果人的壽命,有七十年的光陰,仔細算起來,和父母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。


小時候,父親在我們的心目中,是位嚴父、也是位顧家的好爸爸和好老公。

嚴父的形象,是因為當時的他,忙於工作,下班後,對於愛玩年紀的我們,督促唸書、不
准看太久的電視、假日不可睡太晚,那種恨鐵不成鋼的威嚴。記得有回,倔強的我頂嘴、不服從,被父親拿衣架打了一下大腿,這是我這輩子,唯一一次被父親打。那天的晚上,大腿上出現了一道淤青,晚上,父親還替我抹藥,這件事讓我印象深刻,也體會到父親對我的愛。

嚴父的角色,在我唸大學的時候,已慢慢改變,父親也換了方式和我們相處。也許,在父母的心理,覺得該是放手的時候。這點,父親的位置,他詮釋的非常好。

家裡的第一套百科全書、第一套世界歷史漫畫...還有許多東西,都是年幼時,父親寵溺孩子的心情下,買給我們的。之後,我工作時,當了幾年的牙套妹,那時,我笑的跟父親說:「牙齒遺傳到你的關係,所以,牙套的錢應該由您付!」後來,很疼孩子的您,二話不說的付了這筆錢。


阿姨常笑媽媽說:「除了拿錢買菜之外,什麼事情都不會。」是的~因為,家裡的大小事情,都是父親統籌計畫,母親從來不用擔心,所以,大家都說她很好命。而我們,也一直在父親的羽翼保護下長大,甚麼事都會跟他商量,都會尋求她的意見。發生甚麼大小事,有老爸在一定沒問題。

98年十月中,父親因為背痛,而診斷出『肺線癌』末期。經過一連串的電療、化療、吃標靶藥物的療程,從原本發福的身材,瘦了十多公斤。我們看得很無助也很傷心,不抽煙、不喝酒、無不良嗜好的父親,為何會得這種絕症呢?

治療期間,曾看過父親幾次落淚,不過,倒是沒有聽過父親哀哀大叫,也不敢問父親,癌細胞侵蝕的痛,有多痛?!聽說,像成千上隻的螞蟻在咬;也聽過像被電燒焦般的痛,不管如何....在家屬心中,那種無能為力,無法分擔痛苦,是種煎熬。


以前,不懂得什麼叫做「在醫院進進出出」,現在,我知道了...。

當病情控制不住的時候
,止痛藥也無法發揮功能,就必須要去醫院。父親最後一次住院,在今年的農曆年前,原本要在家過年,可是身體狀況不好,所以就住院了。後來,計畫在大年初四來個全家出遊,想請假帶他去附近的地方走走,因為,長大後,都沒有一同出遊的全家福相片,在我的心理有種遺憾。後來,農曆年的那幾天,冷颼颼的天氣,也飄著細雨,怕父親感冒,所以就取消了。但是,晚上還是有去吃頓團圓飯,阿姨、姨丈們,大家也拍了張大合照。那天,是父親最後一次開心的和大家同桌吃飯。


後來,因為腫瘤壓迫到脊椎,父親的脊椎有多處的癌細胞,醫生評估無法開刀,因此,會造成癱瘓。癱瘓之後的父親,變得不愛說話,也因為一般的止痛藥已無效,需要打嗎啡止痛,有時藥效太強,造成昏迷狀態,也讓我們數度緊張。

住院快兩個月了,因為健保的關係,無法住太久,必須先辦出院。也因為父親很久沒回家了,所以,大家計畫讓他回家一趟。準備要出院的那一天,醫生說父親感染肺炎,所以,必須要治療再出院,但是,即使肺炎好了,也要轉安寧病房。也就是僅能延緩生命的結束,卻仍痛苦的活著。那幾天,父親吃的東西又會吐出來,護士想插管灌食,也無法執行,只能靠打針維持,因為抽不到血,必須垂直插針,看得實在於心不忍。大家的討論後,還是決定讓父親出院。在沒有任何藥的情況下,父親搭乘救護車從柳營的奇美,回到高雄的家中。

此時的父親,已經無法開口說話,但跟他說話仍會有反應,我當時邊哭邊在父親的耳邊告訴他:『我很愛您』,我一直不敢開口說的真心話。當天晚上,哥哥在一旁陪伴著父親,據哥哥的轉述,當父親呼吸急促的時候,很想打電話叫救護車,而,這個夜晚過得特別漫長。

99.4.4凌晨6:20,母親告訴父親,「不用擔心我們,放心的走吧....。」後來,父親就吐了一口氣,安祥的走了。這一切,很像他的作風,甚麼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。也讓我們一早有充裕的時間,可以好好的處理後續的一些動作。原來,沒有體溫的身體,真的是冰的,我握了兩次父親的手,感覺好不真實。

雖然,這樣的一天,心理早已有準備,只是,真的發生了,還真是無法相信。陸續,在許多人的幫助下,父親的後事圓滿的落幕了。享年66歳

哥哥說:「您死後的那幾天,仍然要早晚拜飯,感覺您是在另外的空間,過另一種生活。」因為無法忘記,所以會試著不再悲傷。您一直會活在我們的心中,所以,我們會盡快的走出這個陰霾,好好的過生活。


生病後的您痛到曾說過:「如果可以選擇,我希望可以死。」如果時候到了,我們願意放手讓你走。。。

父親~

謝謝您,養育我們。
謝謝您,原諒我們的決定。
我們真的   真的很愛您。





2年前,我結婚時拍的全家福。




大年初四,最後一張有父親的全家福(多了個小小妤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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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anitachu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8) 人氣()